有一個老朋友是靈醫會的神父,近十幾年他都在菲律賓某地行醫,所以每當菲國有天災後,我就會去電郵詢問一下有沒有受災。還好前年的海燕颱風沒經過那個地區。去年 Ruby 颱風過後,我的詢問一直到前天才有回郵,原來很不幸地這次颱風直掃過他住的地區,不僅當地百分之八十的樹木被摧毀,很多人的家當也全都沒有了,電力在風災過後四十九天才恢復。
似乎當年大家生活不富裕但是朋友間往來密切,而今生活富裕了但是朋友間卻疏遠了。小學四年級的夏天我去台中老鄰居李家過暑假,一天李伯伯從花蓮公差回來,也帶回來了花蓮薯,我同李家姐弟還到幾家熟人處分送花蓮的名產,當時天氣並沒異象。半夜時雷聲大得把我們三個孩子都嚇醒了,閃電又讓黑夜亮得像白晝。等到早上我們要到院子裡去玩,沒想到院子竟變成了池塘,李媽媽以為是水溝不通,就拿了一隻長竹竿打算去通溝,但是那不是水溝的問題而是淹水。
那天我們小孩就靠花蓮薯裹腹,李伯伯就空腹睡了一天的覺。隔壁的葉家有半打男孩子,他們在室外搭了一個簡陋的廚房,頭天沒吃完的飯就放著在屋裡,沒想到第二天廚房垮了,一家人餓著只有一人有東西吃。但是我們還是非常幸運的,因為有很多人在半夜時被暴雨後的大水給沖走了。山、海線的火車也斷了幾個月。往後的飯桌上最常出現的菜是空心菜,還好那是我愛吃的菜。我不記得何時回到新竹,媽媽說有一線的火車通車了,李伯伯就把我送回新竹,所以也沒耽誤開學。這次的災難就是有名的民國四十八年八月七號的八七水災。
後來我在華語學院時有一個美國馬利諾會的神父,他曾經是二次大戰時的飛行員,1959年時他已在台,他給我看了當年拍的一些八七水災過後的照片 --
遍地的泥沙及水,斷垣殘壁一片淒涼,但那時我還不了解那場水災對農民造成的苦難,直到去年我在網上看有關八八風災的事,聽圓神出版社的社長講有人告訴他八七水災過後此人有三年之久沒看見過他的父母笑。
到如今聽到、讀到及看到各種的天災和人禍後,才知道這一世的我是多麼地幸運 -- 沒有遇到過饑餓、逃難及戰爭˳
蔚治
註: 民國48年8月7日中南部連續3日暴雨, 降雨量高達800至1200公釐引發山洪爆發,重創全台13縣市, 房舍農地全部被淹沒, 受災慘重, 滿目瘡痍,造成667人死亡、408人失蹤、942人受傷 , 政府收容災民高達30萬人以上,是台灣戰後僅次於九二一大地震的天然災難。
官方統計,損失高達三十五億元以上,約佔當時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1%,對當時的台灣造成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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