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星期五清晨從家裡出發，搭早班飛機飛舊金山。出了機場，已是中午時分。先找一家去旅館順路的 In-N-Out Burger 連鎖店吃中飯。這是一家許多加州人情有獨鍾的漢堡連鎖店。它們現做的漢堡，確是比麥當勞略勝一籌。
最近才看到美波的巴黎行中與沉思者雕像的合影。旅館就在史丹佛大學附近，我們決定去史大校園內的羅丹美術館，再訪沉思者一回。
當晚女方作東，在中餐館辦「婚禮排演」晚餐。老朋友圍坐一桌，又有紅酒助興，七嘴八舌，熱鬧非凡。幫忙照顧孫輩我們都有說不完的趣事。身處科技創業大本營的 Palo Alto，華人成功創業的故事，自然也是熱門話題。
次日的婚禮在Palo Alto西邊山上的酒莊舉行。主人安排了三輛小巴士從旅館接送賓客上山。山道彎彎曲曲，沿路都是高聳筆直的加州紅木樹，酒莊就在森林裡清出的山坡上。
婚禮在溫暖的陽光下舉行，蛋黃色的鮮花點綴全場，舒緩悠揚的弦樂飄盪在寬闊的草坪上。證婚人由新人的朋友擔任，沒有宗教儀式，新人襯著藍天互頌誓詞，整個過程輕鬆愉快。草坪上準備了跪墊，新人向雙方父母奉茶，新娘的父親最是熱淚盈眶，看著老朋友喜不自勝，我也深受感染。
婚宴開始之前，賓客們都聚在敞開長窗的長屋裡。窗外就是大片的葡萄園，山腳下遠遠看得見史丹佛大學的鐘樓和紅瓦校舍。再前方就是整個舊金山灣，舊金山與屋庫崙的高樓稜線，隔著海灣，也依稀可見。端著點心托盤的侍者川流不息。雖然酒莊推薦自家山脊線上收成的葡萄釀造的白葡萄酒，我還是選擇香檳。年齡漸長，不勝酒力，連嘗試新酒的好奇心也今不如昔。對我而言，緩緩冒著細泡的香檳，似乎更適合婚宴的歡樂氣息。
喜宴席開二十桌，是前後兩橫排十桌的擺設。伴郎伴娘的祝賀與新人們的真心喜悅都溢於言表。新人與父母一桌桌的敬酒，新人常被已敬過酒的桌上的朋友又拉回頭。似乎新人從沒有坐定過，因而婚宴常有的「敲酒杯要新人親吻」的橋段全沒有出現。
就在最近這六、七年的時間裡，我們這一桌老朋友，從參加第一個(我們家)子女婚禮開始，隨後年年嫁女、娶媳大家輪流做主人。到現在大部分的子女都已成婚，而且都有了第三代。大家能歡聚一堂，我們浸潤在婚宴喜氣的同時，也珍惜超過半世紀的友誼與上蒼的眷顧。
婚宴結束後，大家又回到長屋裡，端著點心托盤的侍者仍是川流不息。涼風息息，我們停在窗前。舊金山與屋庫崙最先隱沒在雲霧裡，原本盤踞在附近山頭上暗色的雲霧，漸漸的沿著山坡翻滾而下。沒有讓我失望，真盼到了紅霞滿天。方陣式的路燈最先亮起，漸漸的山下已是夜色四合滿布光點。聽說正是今年月亮軌道最近地球的日子，滿月背著仍是淡藍的一角晴空，在東方的山頭升起。
賓客在長屋的另一端起舞，樂聲確是喧嘩，但是喧嘩似乎就止在窗前。快節奏的舞曲非我所喜，上回移動舞步該是去年參加婚禮的時候。當DJ放上江南大叔的「騎馬舞」，我發現不只是不喜，而已經是，時不我予，落伍了。我們搭上回旅館的巴士，巴士在暗黑的彎曲山路上輕搖，微醺的我們，不覺得在夢中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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