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4日 星期三
[作文50+3] No 14: 我的弟兄在那高山上 (三)
-♫ 愛的真諦
《迪麻洛之行》
在雪雨交替中,我和虎前村長撐著雨傘,走了一個小時下山路,從白漢落村趕回迪麻洛村,和熊大哥、我的女兒一起望10:30的主日彌撒。
在 迪麻洛的教堂,叫(7)初泥堂,也是古香古色,只是上教堂的山坡路,又是爛泥,又是石塊,在雨中撐傘要走上約莫一刻鐘,眾人不以為苦,仍是高朋滿座。若非 下雨天,據說教堂是爆滿的,且要戶外拜苦路;今年春節若非適逢封齋期,年節是可以看得到接連數天通宵歌舞的慶祝活動,但當民俗節慶撞上心靈宗教時,宗教為 先。
主日彌撒雖沒有神父,仍是行禮如儀,有讀經,有福音,也有講道,講員是熊大哥,臨時被邀上台。我雖聽不懂這位台灣老兵的滿口藏語,但 見他鏗鏘有力、中氣十足、眉飛色舞、想必是一席十分成功的講道。彌撒中沒有舉揚聖體和領聖體,但不減大家高歌和讚頌的熱忱。在多數藏語的聖歌中,偶有國語 的天主經和Shalom平安曲是我聽得懂的。無論如何,我們都還是主內弟兄自家人,那天的奉獻箱內,我相信他們會有意外豐收的喜悅。
彌撒後,在熊大哥的大妹和妹夫家中午餐,妹夫見我淋濕了,襪子又破了,悄悄為我披上毛皮大衣,又送我厚厚的雪地棉襪。初次見面、木訥口拙中,更見溫暖熱情。
家 事都是年青人在做,我們見識了熱情、勤勞的瑪丹娜的妹妹瑪利,忙裡忙外,又要招呼我們。而瑪丹娜是留在縣城裡,侍候熊大哥的外甥女,也是熱忱陪伴、招待我 女兒的同年女孩。在場還見了一位英俊的修士在幫忙,是瑪丹娜的弟弟。足見藏族亦有儒家傳統的「有事弟子服其勞」的良好家教。
下午由迪麻洛 返回縣城途中,我們在雨中造訪了1997年遷建的棒當堂,新穎美觀,因位處怒江東畔,景觀視野甚佳。我聽熊大哥追憶往事,歷歷在目。話說當年任安守神父重 建了白漢落教堂後,又去丙中洛建了秋那桐和重丁堂,並駐守在重丁堂;白漢洛教堂則於1921年交給法籍安德肋神父管理。之後,還有瑞士籍的艾明禮神父與夏 普蘭先生前來協助,終生奉獻,付出心血,然苦心經營數十載之後,三人於1953年竟遭強制驅離,何等情傷!據說,安神父遣返後精神異常,抑鬱而終。至今白 漢洛教堂旁,留有安德肋神父手植雲杉一株;重丁堂任安守神父墓旁有艾明禮神父種的瑞士板栗三棵;棒當堂亦有當年夏普蘭先生手植的桉樹(當地人稱瑞士樹), 均已有50年以上之樹齡,高大成蔭,風雨襲來,窸窣聲中,似乎各為思念其主而嗚咽,聞之不勝唏噓。
而今,天主的僕人,亦在艱難環境中,堅 持信仰,堅苦卓絕,努力不懈。第一天丙中洛之行的吉普車,經數度拋錨後,終於「一病不起」;第二天,由Gi 的兒子勉強發動,載我們去迪麻洛的是另一輛車齡十年的備用車,除了左搖又晃,頭撞車頂外,也是門開不了,窗關不起,靠背會隨時掉落,讓你人仰馬翻、七葷八 素的碰碰車。回程時因為窗子關不上,一路又下雨,我們是在寒風濕雨中回到縣城,但我們不敢抱怨,有車坐就要偷笑了。那晚適逢茨中總堂為期一個月的教友培育 班開課日,每個教堂兩名教友,在雪中(高山上)、在雨中(在平地)陸陸續續溼透全身,徒步趕來,我們見了哪敢叫苦。再想想百年前的任安守神父等人披荊斬 棘,篳路襤褸,遠離故鄉,語言不通,文化迥異;那我們只爬一點山路,沒有水電,沒有抽水馬桶,沒有洗澡,又算得了什麼!
《回程》
年 初六,本來是要返回台北的,卻因連夜下雪,道路中斷、停電停水,滯留貢山縣城一日。正好與培訓班的講師群(修士、修女們)和Gi一起烤火、喝酒、秉燭談 心。我記得Gi說:「我們這兒精神上很高,物質上很窮,要求教友將一隻雞、牛拿出來,可以的,但不忍要求。只能出勞力。」
第二天,踩著積雪,冒險出關,再坐夜臥車趕到昆明,又因當日港龍航空不飛台北,而在昆明天主堂多待一日,但結識了不少苗族、泰族的修女、修士,見證了許多堅定的信仰,不虛此留。
尤 其結識了已過世的虎家大弟的四公子 —虎修士,十分投緣。他滿臉燦爛的笑容,熱誠待人,謙沖有禮,年紀廿七,稱我叔叔,再過三年便可昇成神父。他目前是西安修道院的修士,迢迢千里,坐了37 小時的木板座火車,到了昆明,卻為了聽命看守教堂,年假仍回不了家,但毫無怨言。在他身上,讓我看到滇西北天主教的未來是十分光明的。我們相約,暑假要翻 山去瀾滄江德欽縣田野調查,拜訪為數更多的教友。
在離開白漢洛、離開貢山縣城時,我知道我必將回來,也為了減輕行李重負,我乾脆在睡過的 床底下,偷偷各留置一雙拖鞋。我心許下:「高山上的弟兄們,我一定會回來,與你們一同努力的。」我也牢記,滯留六庫時,路上邂逅一對中年夫妻,相談甚歡, 臨別時,他說:「有機會你來行醫時,我跟你信天主教!」我深深體驗到向陌生人談天、談信仰不難,天主聖神自會工作。而且有大片莊稼,等待收割!
冠球 2013.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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