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鳳霞在附小六年不同班,但總是有些印象。畢業之後在新竹市區,似乎都還有過照面。
之後再次見面,是在我們三十年同學會的會場。當天一批同學乘車(莒光號?)從臺北南下。進了會場就在報到桌見到鳳霞,她親切的一笑,面熟但叫不出名字。
五十年同學會上聽到活潑里的同學提到她已過世,只能與大家一同惋惜。當鎧陳建立我們的網站,把它與活潑里原先已成立的網站聯結,我有機會閱讀網站上悼念鳳霞的貼文。鳳霞一貫熱心為同學服務,以及病後的堅強都躍然紙上。
口琴橋 38x26cm 1987 朱鳳霞小姐贈 |
畫家晚年時以懷念的方式,描繪這處他常常來寫生的地方。口琴橋位於新竹師範學校(現新竹教育大學)的後方,此畫面所呈現的是屬於早期的景物,房舍錯落有致的排列在山腳下。懷舊的情緒充滿心中,更使得畫家運用綿密的筆觸與柔和的色調,來再現山林、溪水、橋墩及滿溢出來的水流。橋下的農人與耕牛,佐以細筆勾勒,姿態生動,對應厚實的橋墩,更顯農家生活的忙碌,畫家深沉的人文關懷在此充分的流露出來
生長在新竹二十年,但是我只去到口琴橋至多兩、三回。我第一次去口琴橋是一個奇妙的半日遊。
初中三年,從學府路到三廠走路上下學。沿路磨磨蹭蹭,大約不超過一小時。但是也有玩野了的時候。口琴橋不在我平日上下學的路線上,事先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是要遠遠的繞到師範學校那邊去了。
那個奇妙的下午,隨著同學帶路,打遠路回家。離開熟悉的路段之後,就像闖入了一部蠻荒探險的電影,一路都是新奇。小徑穿梭在濃密的香茅草,金狗毛蕨樹和野薑花叢中。途中見到去青草湖和火葬場的路牌,還經過幾個外國人獨門獨院的的住家(也許是美軍顧問的住所)。當年青草湖的靈骨塔和火葬場都是讓我心生恐懼的地方。
當我們來到客雅溪旁,是一段並不特別寬廣的河谷,岸邊蔓藤處處。伸展在眼前的是一座陌生又奇特的窄橋。四周的景色與畫中非常吻合。斑剝濕漉的橋墩在河面上映著游動的倒影。近似眼前的青山,滿目蒼翠撲面而來,河道深淺不一,在橋下方有淡色的淺灘。
口琴橋是橫跨客雅溪上輸水的大水溝,橋面的結構就像個長口琴。口琴框格的邊,寬度至多一尺,每個框格寬兩尺,長六尺,四個框格併成窄長的田字。橋面就像一長串接在一起的田字。清澈的水急急流過佈滿暗墨青苔的溝渠。橋面上沒有護欄,橋面到河面落差近十公尺。
來到橋邊沒有人慫恿,我就跟著同學過橋。當然自己心中知道已入險境,儘量走在三條框邊中間的一條。但是要命的是,有時因為行人交錯或框邊損壞,非得踏上靠邊的一條。那一尺寬的框邊覺得越走越窄,步步遲疑。腳下渠道裡暗黑的水流與那更遙遠的河面似乎都不懷好意的等著我出錯。走過了五、六十公尺的橋,繃緊的神經久久不能平息。
我們從橋上下到河床,走到橋下的那片淺灘,東翻西找。這是我們在河邊一貫的標準動作。
我三廠舊居的兩旁環繞著水田,客雅溪又繞著這一片水田,打個大灣而去。我在河裡、田裡、岸邊消磨了很多時間,也殘害過不少蝦、蟹、蚶、蚌、大肚魚、泥鰍、田螺、 蛙、水蛇,偶爾還會胡鬧的吃下肚。
去口琴橋的前幾天,博物課剛學到有能在水外生活,臺灣稀有的兩棲魚種--山椒魚(那時候也許還沒有保育類這個詞)。沒想到就在我們四處翻弄的時候,看到趴在淺水地方有幾隻手指長的小魚,用魚鰭在水面外撐起上半身。它們都有一雙大圓眼睛和濕黏得發亮的身體。當我們接近的時候,小魚又能遁入水中游走。我們花了一些功夫,抓到一、兩隻圈在水裡仔細端詳。我們相信這從未見過的小魚就是書裡說的山椒魚。知道小魚的珍貴身份,最後讓它們安然而去。
在河裏河外翻騰了一、兩個小時。身上的校服污垢斑斑。河谷裡天光暗的較快。我們急急的踏上歸程,一路回味著驚奇的發現和誇耀自己在橋上的英勇。
我初遇口琴橋該是夏天,渠道中的水並未漫出。我能想像,當豐盛的春雨溢出口琴橋的橋面,像畫中一樣,水鍊揮灑在河面上。農夫引著水牛,在青青河畔的水柱裡,沖洗春耕翻土後滿身的泥濘。
為了要再體驗這奇妙之旅,我曾經回到口琴橋一、兩回。高中以後,有了腳踏車上下學,就再沒有去過口琴橋。
網路上我沒能查出訊息,不知道口琴橋是否還在,大樓是不是已遮蔽了綠意盎然的河岸,或是河道都被填滿了。
Music - Simon & Garfunkel,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年智 2014.07.02
口琴橋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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