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有兩個好理由都需要回新竹一趟,第一是上午開始的畢業三十年同學會,第二是出席下午內分泌學會在省立新竹醫院召開的討論會。我一時失察差點答應了下午的場次,後來一想專業的再教育課程不差這一次。而畢業三十年的聚會,人生就只有這麼一回,所以還是決定留在這兒。
好多年以前,我讀胡適評傳,上面有幅胡先生的遺墨,題的是「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本來胡先生是最反對搬弄這些「國故」的,但是當他重返他父親舊日的工作地點台南時,還是忍不住地寫了詩經小雅中的這兩句話,送給兒時故居附近的永福國小。那古詩的意思是說:家門口的桑樹與梓樹都是父母親手種植的,睹物思親,不覺肅然起敬;後來的人就把桑梓當成故鄉的代名詞。雖然我現在在台北工作,但每次回到新竹卻常想起這兩句詩文,也愈來愈能體會胡先生或兩千年前古人的心情。
竹師附小是我們大家共同度過無憂童年的地方。套用目前暢銷的汪彝定先生自傳「走過關鍵年代」書名,民國四、五十年,不但是中華民國,也正是我們這一輩子的關鍵年代。尤其當我們在社會奮鬥,贏得些許掌聲,也換來不少挫折,充斥著無奈與無力感的時候,至少我個人就好想退化或還原成天真無邪的童騃之年。那時候即使有競爭、妒意,也絕對比時下單純、可愛。如同冠英說的,我們不得不感念三十幾年前,有那麼一群不肯輕易妥協的中年、青年,盡一己之心,竭群體之力,維持著當年乃至如今都不算低的教育理念。具體的說,除了幼稚園,我們都上全天,更了不起的,我們從小就男女同班,儘管五、六年級尷尬難免,但除了偶而男生欺負女生,女生聯手反擊外,多少年來,我也記不得有什麼了不起的「性騷擾」事件。當然,鉛印的考卷,按時發行的「學校與家庭」、「兒童園地」,新穎的科學教材,各式各樣的比賽,乃至令人生畏的家長連絡簿與無病呻吟的日記,都是我們足以驕人的經驗;而多少「附小人」必定終生懷念我們的晨間檢查、牛奶健素、營養餐、韻律操,更忘不了那些有個性的校工,以及老師與校長。
我們今天回到這個初識之無的出發點,猛然回首,物是人非;感傷之餘,慶幸不變的是大家無猜的友情與溫馨的記憶。雖然有些人開玩笑的說,我胖的或「老」的像趙茶房(趙寧),但事實上我既不是「名嘴」更不是「名筆」,只因為博愛里的老龍頭———里長張上鐘旅美,做為上鐘的長年搭檔,就讓我權充在場的里民代表,向母校、師長呈上最高的敬意與謝意。
蔡世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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